《FEVER》4. ANGUISH
已更新:2021年4月15日
» 李長埈 ✕ 孫永宅
» 現實向,內容皆為捏造
» R18有,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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𝟒. 𝐀𝐍𝐆𝐔𝐈𝐒𝐇
{ 苦刑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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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宅?」
李長埈雙手各拿著一個霜淇淋從攤販走回座位區,卻沒在原位看到本應該期待著等待他回來的那個人,他在附近盲目的晃了晃,最後才在河畔的欄杆旁看到背對自己的人影,他走上前去輕喚:「你怎麼跑來這也不說一下,喏,快吃吧,不然要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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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永宅垂下眼簾,沉默地接過了霜淇淋,看李長埈一口就吃掉白花花的香草霜淇淋尖端,抿起的嘴唇上沾了些許白色,接著李長埈又戲劇性的喊著好冷、按住太陽穴像是被冷到腦髓一樣,孫永宅輕呵一聲,拉下口罩後舔了一口他手上的草莓霜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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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埈哥,我們之後應該怎麼辦?我怕這病永遠好不了。」孫永宅平靜的問,雙眼注視這粉紅色霜淇淋的螺旋狀表面從尖銳的輪廓變得圓潤,因為溶化的關係水份都跑了出來,聞言李長埈眨了下眼,他已經吃到餅乾的部份,發出卡滋卡滋的聲音:「我怎麼覺得沒什麼關係?因為我們現在也知道怎麼控制才不會讓身體過熱,也不會莫名其妙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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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錯。」但這不會是正確答案。孫永宅平靜而緩慢的舔著糕體,讓李長埈看著要流到對方手上的液體都覺得焦慮,孫永宅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更沉穩,沒有與戀人出門遊玩的興奮感,他繼續說:「那我們呢?」
⠀⠀⠀「什麼意思?」
⠀⠀⠀「如果我們的病一直沒有好,那我們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如果我們的病好了,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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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永宅用那平淡的聲線將問題全部直白的攤開來,這讓李長埈不禁愣住,就像之前在簽售會時孫永宅假裝是粉絲到他的面前、直率的說著李長埈是自己最喜歡的人一樣,過於強烈,過於倉促,而李長埈總是沒辦法給出對方想要的答案,卻也無法回答對他來說更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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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很篤定現在愛著對方的感情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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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我在一起嗎?」李長埈問,這次換孫永宅愣住,他們對望了三秒,李長埈又乾脆地接著說:「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啊,這跟病又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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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孫永宅稍稍睜大了雙眸,像是難以置信李長埈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明明之前遇到類似的問題都會完美地迴避掉的……孫永宅再度沉下眸子,揚起嘴角露出稍顯苦澀的微笑:「哥,你真的變得好喜歡我喔。」
⠀⠀⠀「我本來就很喜歡你啊。」李長埈雙手靠著欄杆皺著眉噘唇。
⠀⠀⠀「是嗎。」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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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永宅淡淡地瞥了眼李長埈滿是認真又不甘心的表情,接著垂眸,用小聲好似講給螞蟻聽般、風吹就散的音量開闔唇瓣:「我不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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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沒聽清楚。李長埈原想當作沒聽見,但重新咀嚼了對方的字句後李長埈感受到心臟一陣顫抖。事實上,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聽見孫永宅說了什麼。可能搞錯意思了,可能聽錯了幾個字,可能他不是那個意思。但又怎麼可能,以他們認識好幾年的關係,李長埈甚至能讀出孫永宅的唇語,既然如此,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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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埈望向孫永宅,對方正慢吞吞的舔著草莓霜淇淋,要是過去,肯定會邊大口大口的吃著邊喊著好冰,但現在霜淇淋溶化的粉紅色液體都流到孫永宅的手指上了,對方仍然靜靜的吃著、彷彿什麼事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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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外隱隱約約傳來大門被打開又關起的聲音,讓敏感的孫永宅稍微清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後拿出壓在枕頭下的手機,早上七點半,應該是母親出門了,孫永宅倒回枕頭上,他輕輕搖了搖睡在自己身旁李長埈的肩膀。
「哥……」孫永宅的聲音滿是睏意,眼睛還張不太開,搖了幾下李長埈都沒有反應,仍然睡得很沉,孫永宅只好繼續喚著:「長埈哥……我媽出門了喔……你不是說要趁早上完全沒人的時候做嗎?你還不起來……」
「我唔嗯……我再……睡一下……」李長埈含糊的蠕動唇瓣接著又要睡下去,看來是前一晚在孫永宅家喝酒喝得太開心了,聲音聽來還帶點醉意,這時候硬要對方清醒大概會又開始頭痛吧。孫永宅以鼻嘆息了聲,他昨天仍然滴酒不沾,光是照顧喝醉的李長埈就夠了,他總不能連自己也一起跟對方喝得爛醉最後讓母親照顧兩個身份為偶像的大男人。
不過看來李長埈已經沒有打算執行原計劃的意思了,孫永宅也不想打擾對方,打算在這優閒的假日繼續跟對方睡下去,不過這時李長埈緩慢的翻了個身,頂著一頭亂髮與睡眼惺忪的臉、他以瞇細的雙眼睜開一小條縫隙望著孫永宅,接著噘起唇鑽到他的肩窩裡頭,雙手抱著孫永宅蹭。
「永──Ta──g──」
「哎咿……好好好,我在這、我在這。」
「嗯姆姆……」
「哥你喝酒過後真的很纏人啊。」
「我沒有、醉……我只是想抱抱你……」
「啊,是嗎……」
孫永宅任憑對方放肆地跨腳到自己的腰部,他摟著李長埈溫暖的身子輕撫背脊與手臂,他垂下眼簾,感受李長埈緩慢的呼吸不斷撲在自己的脖子與胸前,即使兩人隔著衣服布料還是能感受到那高於常人的體溫,孫永宅垂眸安靜地親吻李長埈的髮絲,想著是不是可以起床替彼此做個早餐,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廚藝不怎麼樣,但還是能做點簡單的東西。
他輕手輕腳的稍微推開李長埈,但感受到孫永宅想離開的感覺又害李長埈下意識將人抓緊,這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打算靜靜等待李長埈再度熟睡後再下床,就在孫永宅稍微挪動雙腿時,才察覺那抵著自己大腿的熱度究竟是什麼,他低頭一看,李長埈的睡褲被頂得高高的、柱狀的東西就這樣壓在孫永宅的腿上,作為男人他很清楚剛醒來總會有些生理狀況,而李長埈大概只顧著睡沒在意那麼多。
孫永宅抬眼看了下李長埈的睡顏,接著悄悄地伸手進對方的睡褲裡頭,握住早已硬挺的熱燙性器後緩慢的擼動,孫永宅一面撫摸一面觀察著李長埈的反應,只見人的臉頰漸漸染上紅暈、呼吸隱約變得不順,還有,當他以指尖摳弄頂端的小口沾著淫液在圓端滑動時,李長埈會無意識地微皺著眉輕聲嚶嚀。
這讓孫永宅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多溫柔的人,秉著使壞的心情坐起身來,下床拿了潤滑劑後跪在李長埈的雙腿之間,孫永宅毫不猶豫地抓住對方的褲頭往下拉讓對方的臀部暴露於空氣中,接著擠了點潤滑劑在手上,他模仿著李長埈總是對他做的方式,先是在穴口按摩、等到足夠鬆軟後才深入了一指,大概是因為孫永宅非常輕柔的關係,所以躺床睡死的李長埈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待到能進入兩根手指後孫永宅才轉而顧到自己,他將褲子拉下來後用手上的潤滑劑抹在陰莖上確保不會在插入時弄痛對方,最後才撐著身體,抵住柔軟的後庭緩緩進入。
好熱。孫永宅咬著唇抑制氣息,下體被擠壓的緊縮感與李長埈體內的熱度,透過敏感的性器所有快感都被放大,他才終於理解為何李長埈在自己身上時總是一副無法自拔的模樣,因為真的舒服得讓人下一秒就會暈過去。但孫永宅知道身下的人也差不多的,所以他打算讓李長埈嚐嚐那滋味。
孫永宅手扶著李長埈的大腿動了起來,那緊實的熱度舒爽得令他忍不住仰頭嘆息,他打算就這樣看李長埈什麼時候會醒來,在那之前他注視著性器交合的地方,李長埈白皙的臀部與大腿、臀縫間玫紅色的軟肉沾染著潤滑劑與前列腺液的潤澤,還有每一次抽送就隱約發出的水聲,每一處細節都讓孫永宅止不住內心翻湧的興奮感與焦躁的情慾,他按著李長埈的腰際、跪起身後開始用力地挺進,再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在睡覺。
隨著每一次的抽送李長埈被硬生生撞出了嗚咽聲,可能因為酒醉的關係讓他以為這劇烈晃動產生的頭痛單純是因為宿醉,下體舒服得讓他癱軟的感覺說不定是在作夢吧。孫永宅持續著用力挺進,直到李長埈張嘴發出無力而沙啞的呻吟、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陰莖一顫一顫的噴出精液,孫永宅坐著休息了會,這時才看見李長埈總算睜開雙眼。
「嗚……咦、永宅……?」李長埈揉著眼睛抬頭,察覺到屁股涼颼颼的之後才發現孫永宅坐在自己身下,還有卡在臀部那異常的感覺。孫永宅勾唇一笑,「早安啊,長埈哥。」接著往李長埈的臀用力撞了一下,李長埈來不及反應而叫出聲。
「啊、永……嗯、啊……永宅、你……」
「舒服嗎?你剛剛射了哦。」
「什……嗚、不……」
「被人幹醒的感覺如何啊?」
「怎麼、唔……永宅、停──」
「但你的模樣看起來不是想停下啊,長埈哥。」
孫永宅傾身壓向李長埈,他以指背輕撫過對方紅透的臉頰,看著那雙迷濛而無神的雙眼,他的手邪惡地撫向那剛射精完的性器,手指描繪著挺立的模樣,孫永宅在李長埈耳邊吐息低語:「這不是爽到不行了嗎,不然為什麼又硬起來了?」
他用力拍了下那裸露的臀部令李長埈因為刺激的痛感而叫了聲,孫永宅毫不留情地以掌捏住那被自己打出的紅痕,他咧嘴笑開:「哥,跪在床上。」
為什麼會聽話呢。李長埈只知道他的身體很熱,那都是因為孫永宅著迷於自己的關係,令他無法抗拒、沒辦法去討厭,因為孫永宅帶給他的快樂總是遠超於想像。李長埈緩慢的移動,才拖著沉重的身體跪在床上,上半身癱軟在床鋪裡、臀部對著人翹高,就在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時孫永宅又無預警的插入,讓李長埈忍不住雙手抓著枕頭睜大雙眼、倒抽了一口氣。
「永、宅……」
「嗯?」
「我……嗯、想過……」
「想了什麼?」
「……被你上的感覺……」李長埈羞得將臉埋進枕頭裡,只露出鮮紅欲滴的耳尖,他不自然而斷斷續續地發出模糊不清的字句:「因為……好奇、啊、但是、嗯……比想像中的還要、舒、舒服……就覺得、有點……開心……」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有多色情嗎?」孫永宅垂下眼簾,他差點因為李長埈的可愛而發狂,無論是他剛醒來而意識不清還是酒醉還沒完全消退,光是李長埈自己承認想過這種性幻想就足以讓孫永宅好好疼愛對方,他原本只是想捉弄李長埈一下,但看來不好好玩這場床戲是不行的了。
他雙手抓住李長埈的腰際不斷挺進,肉體碰撞聲與交合聲變得不再壓抑,李長埈感覺身心靈都被強烈壓迫著卻感到深深地愉悅與安心,孫永宅勾起唇角望著人被插得放聲呻吟的模樣,輕聲道:「我會讓你舒服很多次的,李長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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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們默認了彼此的情感後就一直在做這種事,尤其是活動後的空白期,沒有工作的時間更是讓他們肆意妄為,常常早上趁家裡沒人就大操大幹了好幾回、要是一起洗澡更沒完沒了,李長埈與孫永宅沉溺於對方,就像一般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某天,在他們出去吃午餐時孫永宅將手機螢幕遞到李長埈眼前,那是有關不知名的發燒症狀的文章,李長埈立刻捧著手機仔細看起:
──不知是從哪個地區開始的,因為病症被視為一般發燒所以總是沒被太過注意,但身為一名被感染的病人卻能很清楚察覺到自己異常上升的體溫,還有,頭總是很痛,開始對平常不怎麼在意的事情在意得要命,甚至有些生活習慣被漸漸改變,很可怕的是,這些都是在朋友與家人親口跟我說才察覺到的。
──例如過去我很喜歡打電玩、但因為這病的關係讓我常常流汗,使用鍵盤與滑鼠時手上總是黏黏的,所以我乾脆不玩電腦了,我變得很喜歡看電視,然而我過去根本沒有看電視的習慣,有天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整天,被女友說怎麼變得那麼喜歡看電視後我才發現到這件事,我明明在玩線上遊戲時還有很多好朋友,我卻那麼容易的忘記了他們。
──我問我女友,我有沒有什麼變得奇怪的地方,她說除了體溫很高之外其他都還好,我回她,妳體溫也差不多高不是嗎,她沒再回我,她安靜的吃著切好放在碗裡的木瓜。
──我記得我女友不喜歡吃木瓜。我問她妳不是不喜歡吃木瓜嗎,她說她在試過一次之後就愛上了木瓜的口感與味道,這是正常的吧?這是正常的不是嗎?人生中總會遇到這樣的事好幾回,但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確定,我試著坐回電腦前打開遊戲聯絡我朋友們,但才剛對話五分鐘我就徹底對他們感到厭煩,明明過去一整夜都可以跟他們聊天聊到早上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問我女友最近工作如何,她說她早就辭了。什麼時候?她說過嗎?我怎麼會忘記了?我說妳不是挺喜歡在診所的工作嗎?說因為很穩定很稀鬆平常,所以喜歡待在診所櫃檯坐一整天。她居然離職了。
──她跟我說她最近對虛擬貨幣很有興趣,她還打算把積蓄的大半都投資在這上面,我問如果賠了怎麼辦,她說賺回來不就得了?
──……不對啊。我認識中的她,是喜歡安逸生活、喜歡穩定工作的人,是很挑食的女生,我常常笑她很難養,但我又特別寵她,她的個性既沉穩又溫柔,但在開始玩虛擬貨幣後,她變得越來越暴躁了,我還跟她吵架了幾次。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這真的是正常的嗎?要怎麼樣才能變回跟以前一樣?誰來幫幫我吧。
李長埈越是順著文章往下讀就覺得胃部有股涼意逐漸擴散,他很想說他跟孫永宅不會這樣,他們並沒有發生類似的事情,但……是嗎?
他怯怯地抬眼望向坐在對面的孫永宅,而孫永宅正雙手插著口袋轉頭看向窗外的馬路另一端發呆,飲料看似只喝了一口,泡菜鍋跟白飯都剩了一大半,李長埈淡淡地問:「……你吃飽了?」
「嗯,不是很有食慾。」孫永宅這才回過頭來說,他看了看還剩很多食物的鍋內好似有些愧疚浪費了這麼多食材而搔了搔頭,視線接著對上李長埈,他問:「覺得怎麼樣?那篇文。」
「我們應該不到那麼嚴重吧。」李長埈想草草帶過這個話題,他將手機放回對方桌前,雙肘擱在桌上喝飲料並且刻意地裝出不在乎的態度,事實上他知道他與孫永宅發生了什麼,但李長埈總是說服自己狀況都在掌握中,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然而兩人之間流動著一股不尋常的寂靜,他抬眼稍稍看向了對方,才察覺孫永宅正瞇著雙眼盯著他、揚起嘴角露出沉靜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彷彿早就看透了李長埈的所有想法而旁觀、淡淡嗤笑著李長埈不敢面對也不敢表態,只會不斷逃避的模樣。
「哥,我們是偶像啊,」孫永宅帶著隱隱笑意,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以那壓低而充斥磁性的聲音低語:「我們瞞著所有人談戀愛、還到雙方家裡做愛,原來這不嚴重嗎。」
李長埈站起身強行扭斷了孫永宅的質問,他轉頭背向對方:「我要回宿舍了,今天整理行李。」
「喔。」孫永宅用平板的語氣應答,「那我也回宿舍一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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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是李長埈最後一次待在孫永宅家裡的日子,他在下午收拾行李到一半就被走進房內的巧克給影響,不到幾秒就一人一狗玩成一塊,孫永宅進房看到李長埈將巧克抱在懷裡揉捏時問了句「不是要收行李嗎」,李長埈才回過神來,都已經要吃晚餐了。
晚餐時間時,孫永宅的母親大概是看出兩人的交談透露著以往不曾有過的不自然,她在飯後將李長埈叫了過去,對他說了孫永宅的表達很直接而不經修飾,可能無意間會讓人產生誤會,她想請李長埈體諒。而李長埈想回答其實他都知道,關於孫永宅的所有優點與缺點,但想到孫永宅冷冽而詭異的淡笑使李長埈感到腹部一沉,他忽然覺得有關孫永宅的一切都不是那麼確定了。
李長埈與孫永宅隔日就回到了宿舍,有些成員都還在老家,所以平常熱鬧的宿舍也因此安靜了許多,孫永宅原想到公司一趟、在錄音室回憶熟悉起作曲的感覺,但因為路途消耗體力的關係,他還是選擇直接奔到床上睡覺,而李長埈也差不多,一回到宿舍就先洗澡刷牙了。
孫永宅幾乎睡了半天,等到睜開眼時都已經晚上九點多,不知是因為精神放鬆的關係還是睡太多的關係頭腦變得很昏沉,就在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思考要先吃點什麼還是要先洗澡的問題時,他聽見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預想應該是奉宰鉉或是金知範,但那開門的人不發一語地將門輕輕關上時,孫永宅就知道不是他所想的那兩人,因為他們關門的方式不是這樣,孫永宅感覺到那人坐在自己床緣的重力,接著是雙手壓在自己頭部兩側的感覺,在對方的氣息接近自己時他平靜地開了口:「在宿舍也要嗎?」孫永宅睜眸,斜眼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不行嗎?」李長埈低語,「我只是想親你而已。」
「你能保證親完就沒事了嗎?」
「不能。」
「唉。」好像怎麼說都是廢話,孫永宅放棄掙扎,從棉被裡伸出右手扶著李長埈的後頸,下壓後在人嘴角吻了一口,「好了吧。」
李長埈眨了眨眼,含著微笑低聲問:「你覺得這樣就〝好了〞嗎。」
「不然怎樣才是〝好了〞?」孫永宅仍然躺在床上,頭髮散亂地攤在枕頭上,他慵懶的望著對方。
「做個半套吧。」李長埈說著便拉開孫永宅身上的棉被,他傾頭親吻孫永宅的頸項與領口隱約露出的鎖骨,孫永宅維持相同的姿勢躺在床上,對哥哥的纏人只是嘆息一聲,李長埈將注意力轉移到下體、跪坐在孫永宅的胯下後他讓對方的雙腿擱在自己的大腿上,拉下褲頭時李長埈抬頭看見孫永宅正拿著手機滑,一點也沒有要投入的意思。
「你在看什麼?」李長埈問,事實上是質問,對於孫永宅的分心顯然無法忍受。
「我最近喜歡看一些奇妙的文章。」孫永宅說,雙眼直盯著螢幕,「今天在看中世紀時獵殺女巫用了什麼刑具。」
「真佩服你這種時候還能看那種東西……」李長埈翻了個白眼後想繼續專注於洩慾的事情上,但孫永宅將手機翻了個面,伸長手臂讓李長埈能看清上面的畫面,沒開燈的房間對上孫永宅總是調到最亮的手機螢幕,李長埈只能畏光而瞇著雙眼才能看清上面的東西。
「苦刑梨……?」望著外型像梨子的金屬器具,上面刻著精緻的花紋,打開時就像四片花瓣一樣,李長埈看著上頭的文字喃喃唸著。
「又被稱為『苦惱之梨』,外型很好看吧,原本這東西是用來拷問時卡在犯人嘴巴裡、撐開口腔,如果撐太開下顎會直接被撐破。」孫永宅自顧自的介紹起來:「但因為人的殘忍沒有下限,所以演變成將燒得火紅的苦刑梨塞到罪人的下體,撐開時腸子、肛門還有性器官都會裂開。」
孫永宅對李長埈淡淡一笑:「這跟你做愛的感覺很像啊。」
這個人已經不是他認識的孫永宅了。
李長埈感受到好像被扔進冰河一樣全身發涼,他站起身就要直接離開,但被孫永宅伸出的腿絆倒,李長埈狼狽地摔倒在地。
「為什麼要逃?長埈哥,你剛剛不是還想跟我做見不得人的事嗎?在宿舍。」孫永宅站在李長埈面前,居高臨下的淡道,而李長埈就只能靠著牆邊、視線在地板上游移,因為被看穿的意圖與思緒微微發顫,然而孫永宅的話語猶如冷兵器,對眼前的、他所愛的兄長毫不留情。
「哥,打從被你傳染之後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長埈哥要找我?這麼痛苦的病為什麼要傳染給我?但我知道你一定很無助,而我當時又一直黏著你照顧你,所以你才會那麼信任我吧。但為什麼你不找你更加信任的對象?例如……誠允哥……」李長埈倏地抬頭望向孫永宅,而對方睜圓的雙眼滿是困惑與發狂的焦慮,孫永宅繼續開闔唇瓣:「我不懂……為什麼是我?你選擇我,是因為我很喜歡你的關係吧,因為我說過最喜歡的哥哥是長埈哥的關係吧,所以你覺得我患上這個病剛好能順著你的心意,因為我會變得更加喜歡你,但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啊?」
「因為病的關係你肯定很孤單吧,所以我一開始很高興你選擇的那個人是我,但你沒事先跟我說病的狀況、發生了什麼事,就直接把病傳染給我,我連選擇的空間都沒有就只能自己適應與面對,你肯定那樣想過吧?『我覺得永宅應該不會生氣』。」孫永宅的眼神毫無感情,一股腦的將文字傾瀉而出,猶如冰冷的雨,淌盡了整個房間:「啊啊……這真是讓人討厭,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長埈哥,問都不問連預告都沒有,就占著我喜歡你的心情把病傳染給我也太卑鄙了,甚至認為我會順你的慾望陪你談戀愛、跟你做愛,想到這我就覺得,我好像沒辦法喜歡你了。」
「我真的想了很多,我的頭好痛,每天面對你就感覺頭快炸開了,原本很喜歡跟你相處、喜歡你對我笑,但後來看見你就只想一拳揍在你臉上,我討厭把你的自私擺在我之前的你,我也討厭這麼討厭你的我。我忽然能理解你之前是怎麼看待我了,明明很厭煩但還是得相處,明明不想對話但還是得應付,很好笑吧,長埈哥,我們好像調換了身份一樣,而我終於懂你之前的感受了。」
「你以為這個病是讓情感加劇、放大,但事實上這個病是讓人往反常的方向思考,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真的喜歡我嗎?長埈哥,你能保證你對我的喜歡都是真實,而不是因病產生出的虛幻的感情嗎?想到你可能原本就不喜歡我,而是因為生病才變得喜歡我的,就讓我覺得……那個原本因為被你傳染而高興到不行的我……好像白痴啊。我好像貨真價實的笨蛋啊……」
李長埈完全發不出聲音,面對背著月光只有漆黑身影的孫永宅,個性與語調都彷彿成為陌生人的孫永宅,李長埈就像被冰冷銳利的長矛刺穿,他的所有疑問與矛盾全被孫永宅攤開細數,李長埈就像被銬起的罪人在大庭廣眾下被審問,除了顫抖,完全辯駁不了一句話。
滴答。
異常的水滴墜落聲,在這靜得沒有風聲的夜晚特別顯眼,李長埈注意到在彼此之間那滴深色的水珠攤在白色的瓷磚地上,那顏色就像深紅的血液──
「啊……所以你才會在那個時候……跟我說了對不起啊……」
孫永宅這時才恍然大悟般,那又輕又淡薄無力的語句傳來,令李長埈立刻看向對方,只見孫永宅已經一臉迷茫,從鼻孔淌下的血液不知何時沾染了整個嘴唇與下顎,鮮紅的血珠不斷順著下巴的弧度掉落,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就在李長埈著急的想替對方做些什麼時孫永宅先癱軟了身子,他失去力量而跪坐在地上,垂著頭、彎著背,就像已然沒了棉花的娃娃一樣只剩外皮,李長埈皺起眼睫,望著孫永宅就好似自己當初昏倒的狀況一樣,他伸手想輕撫人的臉頰用袖子擦去血液,但孫永宅張開了唇瓣輕語讓李長埈的手滯留於空中:「我聽說過……愛的相反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所以我們之前吵架的那個時候,哥你肯定是非常的不愛我對吧,我知道啊,因為我現在也對你漠不關心、對你的事再也沒有任何興趣,但我也無法確定這份漠不關心的心情是因病出現的,還是察覺到你在利用我後產生的,我不知道,總之,我現在沒辦法再喜歡你了,長埈哥。」
他抬起眼,用那嘴唇與下顎全都沾滿血液的模樣,平靜地望向李長埈:「……哥,我們根本不是在談戀愛,我們也不是戀人,我們……只是兩個有著相同症狀的病人,被關在同一間病房而已。」
那雙毫無感情的黑色瞳孔直盯著李長埈,孫永宅在短暫沈默後勾起唇角,訕笑:「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長埈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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